第408章 林如海的抉择
第408章林如海的抉择
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它们分为中城兵马司、东城兵马司、西城兵马司、南城兵马司和北城兵马司，它们将京城分为五个片区分别管理。
兵马司的职能相当复杂，既要维持京城治安、捉拿囚犯，又要梳理街道沟渠及火禁等事。
大周朝定都北京城之后，兵马司兵丁全都由军中的精锐充任，既能开大弓，也能拿刀剑肉搏，战斗力极为惊人。
当然，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的兵马司早已成了养老爷兵的地方，他们平日里也就定时定点巡街，发生盗贼、强盗、杀人掠财的时候协助顺天府搜捕，干的最多的活是前往东西两市以及各街巷对商户进行各类商税的征收。
虽然兵马司腐化严重，战力孱弱，作为京城除步军衙门外能随意调动的兵马，还是成了各个党派争相抢夺的重点。
兵马司大堂外
甄頫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从大门走了进来。
通往大堂的通道两旁，站满了前来迎接的五个衙门的官员。
一见甄頫进来，这些官员一齐躬身：“属下等参见指挥使大人！”
甄頫笑着不断点头：“不要多礼，不要多礼。”边说边大步向大堂走去。
在众官员的陪同下，甄頫走进了兵马司大堂。
甄頫在大堂中央落座，众官员依次递上手本。
一名护卫接过手本，双手呈与甄頫。
甄頫接过手本，慢慢翻看，翻到其中一本，问道：“东城兵马司指挥来了？”
一名身着六品武官袍服，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回大人，属下就是东城兵马司指挥。”
甄頫望着他：“看着你有些面熟呀。”
东城兵马司指挥：“回大人，属下曾在金陵巡防营任职。”
甄頫微微向后一靠：“哦如此说来，你也是久在军中任职的人了。我问你，东市大火当夜你在做什么？”
东城兵马司指挥有些尴尬：“这”
甄頫手一抬：“好了，我也不按军法处置你了，你自己请辞吧。”
东城兵马司指挥一颤，转过脸去用乞求的目光投向另外四名指挥。
那四人碰了一下眼光，都不吱声。
东城兵马司指挥知大势已去，哆嗦着取下乌纱帽。
一名护卫上前接过纱帽。
东城兵马司指挥又哆嗦着解开袍服的领扣脱下官袍，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甄頫又翻开了一个手本，看了看，抬起了头，问道：“谁是西城兵马司指挥？”
西城兵马司指挥站了出来：“参见大人。”
甄頫望着他：“兵马司的职责是什么？”
西城兵马司指挥：“回大人，维持京城治安，巡视街巷”
甄頫又问道：“那为何西城见不到兵马司的巡街兵丁？都是军方的人？”
众人又碰了一下眼光，都低下了头。
西城兵马司指挥却急了，涨红了脸：“大人何必明知故问？这件事宫里、内阁和兵部都是默许了的，满京城谁不知道！”
甄頫望向大堂外：“什么‘明知故问’？什么‘默许了的’？这里是兵马司大堂，不是灯市！你是给本官打哑谜来了吗？”
西城兵马司指挥有些激动了：“大人既然这样说，属下也不得不斗胆说一句了，想必大人对京城的事非常的清楚，八千火铳兵就驻守在贾家后街上。先帝驾崩，恐生变故，因此内阁下令京城戒严，勇卫营便顺势接管了整个西城。
上元节后，我一连给兵部上了三道咨文，杳无音讯！后来我又去求见了郡王，只得到了三个字‘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谁都惹不起！听说大人出身江南甄家，甄贾两家又是世交老亲，大人都只敢说一句‘军方的人’，属下又该如何做？请大人明示！”
“那你就自己请辞吧，朝廷不养闲人！”甄頫蒙一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他。
西城兵马司指挥气得话也说不圆了：“大、大”
甄頫：“不要‘大’了，卷起铺盖走你的吧。”
西城兵马司指挥气得浑身发颤，走了出去。
甄頫站了起来，在大堂中慢慢地走着，目光徐徐地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地说道：“以前的事我不管，如今我领了兵马司的差事，就要听我的，错我半点儿，军法处置。明白？”
众人齐声答道：“是。”
甄頫接着说道：“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裁掉老弱病残，把年轻力壮能打的留下来，宫里会从禁军抽调一部分精锐补充进来。另外，老太妃还许诺会拨一批火铳给兵马司。”
此言一出，众人都怔住了。
甄頫：“你们记住了，兵马司的首要职能是维持京城治安。”
众人齐声应道：“是！”
甄頫：“明天我会去各衙门巡查，我不希望看到一个老弱病残！”
众官员都急了：“明天.是不是太急了？”
甄頫：“就是明天！你们现在就去办理。”
众官员虽满腹怨言又无可奈何：“是”答着，乱纷纷地退了出去。
大周朝实在是太大了。在京城此时是艳阳高照，在江西却是狂风后的暴雨，几十条装满了军粮、军械、火药和军饷的大船驶进了鄱阳湖口，向着刚抢修好的湖口县码头驶去！
每条船上都站着护船的官兵。
此时的湖口县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城外的空地上搭着一座座帐篷。
暴雨倾盆，中军大帐的门口、两侧和四周几十名亲兵在雨幕中如巨石般挺立一动不动。
帐外是连天的暴雨，帐内却十分安静。
林如海坐在大案前翻看着江西总兵府的军报，牛二如巨石般站在他的身侧，手把着刀柄一动不动。
安徽总兵和安徽卫、江苏巡防营的将官肃立在案前两侧。
林如海看完了那份军报，抬起了头默默地想着，九江府的灾民暴乱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叛乱，还没等官军平定九江府的暴乱，南昌、抚州等地纷纷发生了叛乱，由于官军主力都集中在九江府，各州府都有两三个县沦陷。
平定九江府的暴乱之后，江西总兵立刻领兵南下，于昨日击溃了围困南昌的叛军，从俘虏口中得到了一些情报，是江西巡防营统领杨林领着一群心怀怨恨的士绅造反。
江西士绅跟朝廷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当初为了平定中原叛乱，朝廷从江西士绅那里强征了大量的钱粮，平定中原之后，朝廷不仅没有补偿江西士绅的损失，还拒绝了他们免去三年赋税的请求。
要是到这里也就算了，结果林如海又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江西推行摊丁入亩，这激起了江西士绅的强烈反对，最终林如海杀了一批人，在江西省强制推广新政。
将那份军报合好，林如海心中一叹，他不想知道杨林和这些士绅为何造反，也不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他此刻耳边回响的是贾敬的话，他犹豫该不该听贾敬的，放任叛乱进行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奔了进来：“禀报督宪，军需到了！”
安徽总兵和众将官眼睛一亮，一齐望向林如海。
林如海略想了想：“如今暴雨连连，天时地利都不利于朝廷，我军兵力本就不占优势，叛军又飘忽不定，很容易失利，会误了大事。我的意思，等待江南大营的主力，同时切断江西与周边的联系，等待天气好转，到了那时再与叛军决战，方能一鼓荡平！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答道：“是。”
林如海心里一松：“下去准备吧。”
安徽总兵和众将官只好走了出去。
林如海坐在那儿，思索了好一阵子，接着拿起了笔，铺开信笺，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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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它们分为中城兵马司、东城兵马司、西城兵马司、南城兵马司和北城兵马司，它们将京城分为五个片区分别管理。
兵马司的职能相当复杂，既要维持京城治安、捉拿囚犯，又要梳理街道沟渠及火禁等事。
大周朝定都北京城之后，兵马司兵丁全都由军中的精锐充任，既能开大弓，也能拿刀剑肉搏，战斗力极为惊人。
当然，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的兵马司早已成了养老爷兵的地方，他们平日里也就定时定点巡街，发生盗贼、强盗、杀人掠财的时候协助顺天府搜捕，干的最多的活是前往东西两市以及各街巷对商户进行各类商税的征收。
虽然兵马司腐化严重，战力孱弱，作为京城除步军衙门外能随意调动的兵马，还是成了各个党派争相抢夺的重点。
兵马司大堂外
甄頫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从大门走了进来。
通往大堂的通道两旁，站满了前来迎接的五个衙门的官员。
一见甄頫进来，这些官员一齐躬身：“属下等参见指挥使大人！”
甄頫笑着不断点头：“不要多礼，不要多礼。”边说边大步向大堂走去。
在众官员的陪同下，甄頫走进了兵马司大堂。
甄頫在大堂中央落座，众官员依次递上手本。
一名护卫接过手本，双手呈与甄頫。
甄頫接过手本，慢慢翻看，翻到其中一本，问道：“东城兵马司指挥来了？”
一名身着六品武官袍服，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回大人，属下就是东城兵马司指挥。”
甄頫望着他：“看着你有些面熟呀。”
东城兵马司指挥：“回大人，属下曾在金陵巡防营任职。”
甄頫微微向后一靠：“哦如此说来，你也是久在军中任职的人了。我问你，东市大火当夜你在做什么？”
东城兵马司指挥有些尴尬：“这”
甄頫手一抬：“好了，我也不按军法处置你了，你自己请辞吧。”
东城兵马司指挥一颤，转过脸去用乞求的目光投向另外四名指挥。
那四人碰了一下眼光，都不吱声。
东城兵马司指挥知大势已去，哆嗦着取下乌纱帽。
一名护卫上前接过纱帽。
东城兵马司指挥又哆嗦着解开袍服的领扣脱下官袍，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甄頫又翻开了一个手本，看了看，抬起了头，问道：“谁是西城兵马司指挥？”
西城兵马司指挥站了出来：“参见大人。”
甄頫望着他：“兵马司的职责是什么？”
西城兵马司指挥：“回大人，维持京城治安，巡视街巷”
甄頫又问道：“那为何西城见不到兵马司的巡街兵丁？都是军方的人？”
众人又碰了一下眼光，都低下了头。
西城兵马司指挥却急了，涨红了脸：“大人何必明知故问？这件事宫里、内阁和兵部都是默许了的，满京城谁不知道！”
甄頫望向大堂外：“什么‘明知故问’？什么‘默许了的’？这里是兵马司大堂，不是灯市！你是给本官打哑谜来了吗？”
西城兵马司指挥有些激动了：“大人既然这样说，属下也不得不斗胆说一句了，想必大人对京城的事非常的清楚，八千火铳兵就驻守在贾家后街上。先帝驾崩，恐生变故，因此内阁下令京城戒严，勇卫营便顺势接管了整个西城。
上元节后，我一连给兵部上了三道咨文，杳无音讯！后来我又去求见了郡王，只得到了三个字‘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谁都惹不起！听说大人出身江南甄家，甄贾两家又是世交老亲，大人都只敢说一句‘军方的人’，属下又该如何做？请大人明示！”
“那你就自己请辞吧，朝廷不养闲人！”甄頫蒙一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他。
西城兵马司指挥气得话也说不圆了：“大、大”
甄頫：“不要‘大’了，卷起铺盖走你的吧。”
西城兵马司指挥气得浑身发颤，走了出去。
甄頫站了起来，在大堂中慢慢地走着，目光徐徐地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地说道：“以前的事我不管，如今我领了兵马司的差事，就要听我的，错我半点儿，军法处置。明白？”
众人齐声答道：“是。”
甄頫接着说道：“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裁掉老弱病残，把年轻力壮能打的留下来，宫里会从禁军抽调一部分精锐补充进来。另外，老太妃还许诺会拨一批火铳给兵马司。”
此言一出，众人都怔住了。
甄頫：“你们记住了，兵马司的首要职能是维持京城治安。”
众人齐声应道：“是！”
甄頫：“明天我会去各衙门巡查，我不希望看到一个老弱病残！”
众官员都急了：“明天.是不是太急了？”
甄頫：“就是明天！你们现在就去办理。”
众官员虽满腹怨言又无可奈何：“是”答着，乱纷纷地退了出去。
大周朝实在是太大了。在京城此时是艳阳高照，在江西却是狂风后的暴雨，几十条装满了军粮、军械、火药和军饷的大船驶进了鄱阳湖口，向着刚抢修好的湖口县码头驶去！
每条船上都站着护船的官兵。
此时的湖口县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城外的空地上搭着一座座帐篷。
暴雨倾盆，中军大帐的门口、两侧和四周几十名亲兵在雨幕中如巨石般挺立一动不动。
帐外是连天的暴雨，帐内却十分安静。
林如海坐在大案前翻看着江西总兵府的军报，牛二如巨石般站在他的身侧，手把着刀柄一动不动。
安徽总兵和安徽卫、江苏巡防营的将官肃立在案前两侧。
林如海看完了那份军报，抬起了头默默地想着，九江府的灾民暴乱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叛乱，还没等官军平定九江府的暴乱，南昌、抚州等地纷纷发生了叛乱，由于官军主力都集中在九江府，各州府都有两三个县沦陷。
平定九江府的暴乱之后，江西总兵立刻领兵南下，于昨日击溃了围困南昌的叛军，从俘虏口中得到了一些情报，是江西巡防营统领杨林领着一群心怀怨恨的士绅造反。
江西士绅跟朝廷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当初为了平定中原叛乱，朝廷从江西士绅那里强征了大量的钱粮，平定中原之后，朝廷不仅没有补偿江西士绅的损失，还拒绝了他们免去三年赋税的请求。
要是到这里也就算了，结果林如海又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江西推行摊丁入亩，这激起了江西士绅的强烈反对，最终林如海杀了一批人，在江西省强制推广新政。
将那份军报合好，林如海心中一叹，他不想知道杨林和这些士绅为何造反，也不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他此刻耳边回响的是贾敬的话，他犹豫该不该听贾敬的，放任叛乱进行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奔了进来：“禀报督宪，军需到了！”
安徽总兵和众将官眼睛一亮，一齐望向林如海。
林如海略想了想：“如今暴雨连连，天时地利都不利于朝廷，我军兵力本就不占优势，叛军又飘忽不定，很容易失利，会误了大事。我的意思，等待江南大营的主力，同时切断江西与周边的联系，等待天气好转，到了那时再与叛军决战，方能一鼓荡平！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答道：“是。”
林如海心里一松：“下去准备吧。”
安徽总兵和众将官只好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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