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_不患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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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芙蓉园风光正好,陆芮完全无心赏景,烦闷地闷头向前走。

  她身后跟着四个婢女,两个她的贴身婢女,两个施晚意的陪嫁婢女。

  陆芮忽然停脚,回身道:“除了那些门第极高的娘子,大多都只带了两个婢女,我不想这么惹眼。”

  东院的婢女恭敬道:“二娘子可以叫您的两个婢女去园外候着。”

  陆芮:“……”

  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垂着头不敢出声。

  陆芮控制情绪道:“我用不惯旁人。”

  东院的婢女平静地回道:“那便都留在二娘子身边。”

  陆芮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瞬间落下脸,语气极差,直接命令:“我用不着你们跟着,去园外等着。”

  “请二娘子见谅,婢子们遵我们娘子令行事,您就是更衣,我们也不会离开。”东院婢女垂手而立,丝毫不受她脾气影响,“您若有何要求,请先请示我们娘子。”

  陆芮攥拳,咬牙切齿,“如果我不愿意呢?”

  东院的婢女神色依旧恭敬,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客气,“您要想想后果。婢子们只是跟着您,不打扰您,大可当我们不存在,但您若是惹得我们娘子不高兴,我们娘子也不会让您如意。”

  她们摆明了,任她怎么说,都不会走。

  且话说到这个地步,便开门见山地提醒:“您不要试图甩掉婢子们,不可能。但您若是执意如此,婢子们会如实禀报我们娘子。”

  “我是犯人吗?你们还想将我看管起来不成?”

  “您为何会这么以为?”东院的婢女疑惑不已,“出门在外,哪家长辈安排两个随从在晚辈身边,会被如此揣测?”

  除非她就是要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这种揣测,会留下话柄,东院的婢女们没有明说。

  陆芮心虚,外厉内荏,“随便你们。”

  东院的婢女磨得陆芮没脾气,施晚意却是完全没为陆芮分心。

  该享乐的时候只单纯享乐,不让纷杂的思绪侵扰心情。

  是以施晚意所见,处处皆美。

  曲池清可见底,清风送起涟漪。

  池岸边绿树浓荫满地,随风而舞,簌簌成乐。

  施晚意漫无目的,闲适地沿池游逛,惬怀舒心,眉目柔和。

  年轻的郎君娘子三五结伴,偶尔从她身边经过,虽不知她身份,从她发髻便知她已成婚,皆有礼地行礼,然后错开。

  窥一斑而见全豹,年轻一辈儿的精神面貌好,便可知大邺如今一切向好,有四海升平之象。

  所有人都是洪流中的一粟。

  人心向阳,安乐祥和可期,又可惠及每一人。

  施晚意喜欢这些鲜活的小郎君小娘子们。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这么讨喜。

  芙蓉园常办各种宴会,一步一景。

  施晚意远远地看见蔷薇满架,便款步走过去。

  那蔷薇花墙看着挺近的,她走在石径上,绕了几个弯,才到近前,就瞧见花架下有几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大小的小娘子。

  花墙长十余丈,施晚意本打算沿着石径继续向前,绕过她们去另一处,免得大人出现,小姑娘们不自在。

  她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其中一个小姑娘,是平南侯府那位表姑娘。

  记得是叫付晓慈。

  施晚意想着,便停下了脚步。

  她没特意掩藏脚步,也没站在视野盲区,但小姑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们太旁若无人,都没注意到她。

  付晓慈身边有一个跟她个头差不多的小娘子,一脸愤愤之色。

  “三娘,我们去别处吧。”

  付晓慈小心地看一眼对面的人,拉着她的手臂。

  她们对面,是个相貌颇出众的小娘子,一条飘逸的石榴裙衬得她俏丽动人,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的倨傲神色,破坏了少女的美。

  她说出的话,也有些刻薄,“陈三娘,这可是大公主的夏日宴,你都不怕一身晦气冲撞到贵人吗?”

  陈三娘气愤道:“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对面那小娘子轻蔑地看着她:“你姐姐竟然为了攀扯我阿兄,追到这儿来,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样儿,有些自知之明吧。”

  “什么攀扯?”陈三娘怒视她,“那是你爹和我爹定的娃娃亲,你们背信弃义,以为我们稀罕吗?少往我阿姐身上泼脏水!”

  “根本没有下定,你们也拿出来说。”

  对面的小娘子反驳完,忽然讥诮地看着她,“今日的宴席,诸位皇孙和各家郎君,连姜家那位金吾卫将军都来了,你们该不是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吧?”

  “省省吧,满京城都知道你娘克夫,你阿姐也晦气,你们家的名声都烂了,不止我家,没人会娶她。”

  石径上,施晚意惊得瞪圆眼睛。

  不是说他不来吗?怎么……

  不远处的观景台上,姜屿居高临下地环视,很快便锁定施晚意的身影。

  原来在这儿。

  她看来是被什么绊住脚,否则他还要再寻一会儿。

  姜屿走下观景台,不紧不慢地走向施晚意所在之处。

  而施晚意走神的片刻功夫,花墙下的冲突一触即发。

  “什么见不得人?什么烂?许青秋,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陈三娘受刺激,活似一头冲动的小豹子,说着话就要冲上去。

  付晓慈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急急地劝道:“三娘,不能在这儿闹事。”

  但她脸色也因为许青秋“克夫”二字不甚好。

  陈三娘没有父亲,她是父母皆无,亦被人说过“命硬”。

  许青秋本来吓得退了一步,见陈三娘被人拉住,便又趾高气扬道:“怎么?你还要打我吗?果然没有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

  许青秋故意刺激她一般,“敢做,还怕人说吗?”

  施晚意回神,看见那陈三娘身体前倾,真要冲上去跟人打一架,付晓慈快要扯不住,便踏了出去。

  两家之间听着是有私怨,小孩子没有分寸,在这儿闹开来,大公主面上不好看。

  而且,还有个平南侯府的付晓慈。

  “慈姐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忽然出声,三个小姑娘皆是一愣。

  许青秋恶狠狠地瞪向替她望风的婢女,都望什么了?

  婢女害怕地发抖。

  付晓慈则是循声侧头,一见是施晚意,慌张地撒开手,行礼,嗫喏:“施二姑母……”

  陈三娘还保持着向前挣的姿势,付晓慈忽然松手,她踉跄几步,停下时几乎和许青秋面对面。

  但是打架的冲动,已经散了些……

  陈三娘尴尬地呆立。

  施晚意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问付晓慈:“慈姐儿,怎么没瞧见你们的婢女?”

  付晓慈心虚地回道:“口渴,便支使婢女去百花阁取壶水来。”

  至于陈三娘的婢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付晓慈看一眼好友,乖乖说实话:“刚才……去找三娘的姐姐了。”

  施晚意了然,搬救兵去了。

  许青秋看着她们两个人说话,目光落在施晚意的衣裳上,眼神微闪,猜测施晚意的身份,猜测她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她们的争执……

  施晚意余光瞥见她的眼神。

  她记忆不错,先前在百花阁,跟着姐姐打招呼时,有一位御史大夫的夫人姓许,不知道是否跟这许姓小娘子有关。

  施晚意直接问出来:“可是许刺史家的娘子?”

  许青秋觑她一眼,一反对陈三娘的尖锐跋扈,文雅地应道:“正是。”

  施晚意微一点头,便对付晓慈说:“正好碰见,带着你的朋友,随我走走吧。”

  付晓慈迫不及待地点头,刚要去拉陈三娘,从远处匆匆走来一行人,有男有女。

  其中,长得和陈三娘有些像的娘子,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把将陈三娘拉过来,护在身后。

  正是陈三娘的姐姐,陈大娘子。

  而两个年轻郎君,一个径直走向许青秋,一个迟疑片刻,站在原地。

  许青秋一脸委屈地喊道:“阿兄……”

  许郎君立时不满地看向陈家姐妹。

  陈三娘跟个小炮仗一样,当即气冲冲道:“你嘴上无德,还恶人先告状不成?!”

  许青秋无辜样儿,“我说什么了,有能耐你说啊。”

  “你!”那些关于母亲姐姐不好听的话,陈三娘哪里能毫无障碍地说出口。

  许青秋躲在兄长是身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陈三娘气得要死,脑子一热,冲动地指责:“她说我娘克夫,说我阿姐和我晦气,说我们不该来夏日宴!”

  一片寂静,唯有风轻抚蔷薇的声音。

  施晚意:“……”

  都不是三岁孩童了,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街头菜市,怎么就不知道审时度势呢?

  她不禁看向在场另一个局外人。

  这郎君模样俊俏,气质温润,衣着不俗,正担忧又心疼地看着陈大娘子。

  看样子应该不会说对姐妹俩不利的话。

  这时,许青秋小声嘀咕:“难道不是事实吗?”

  一句话,又触了陈三娘的神经。

  施晚意眉头亦是微微一皱,随即招手叫付晓慈站她身边来,静静地旁观。

  陈大娘子冷静,攥住妹妹的手腕,制止她冲动,而后严肃地看向许郎君,“道歉。”

  许青秋:“你们凭什么?”

  许郎君此时已经知晓了孰对孰错,却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不道歉,就是默认许青秋的话没错。

  偏偏陈大娘子执拗地看着他们。

  两方僵持不下,旁边的郎君走上前来,说和道:“不若给我一个面子,各退一步……”

  他这和稀泥,说是各退一步,实际还是陈家姐妹受委屈。

  许郎君似是大度道:“赵世子如此说,今日便算了。”

  姓赵,又是世子,唯有平城长公主之子,赵韬。

  赵韬望向陈大娘子,温柔地叫道:“大娘子……”

  陈大娘子握着妹妹手腕的手紧了紧,满脸屈辱以及必须面对现实的落寞。

  施晚意冷眼旁观,母亲强势,儿子软和,倒是正常。

  只不知道陈大娘子这落寞之中,是否掺杂着别的东西。

  在场跟她有关的,只有个付晓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理说,她没必要多管闲事。

  可这真的是闲事吗?

  这世上,就是有数不尽的、和许家人一样的人,理直气壮地挤压着别人的生存空间。

  寡妇就是克夫吗?寡妇的女儿就晦气吗?

  她今日能执言而不执言,将来是否陆姝也会面临和陈三娘同样的偏见?甚至更紧缩?

  明明任何一种偏见,错的是偏见本身,是心存偏见的人。

  施晚意到底无法漠然视之,在陈大娘子妥协之前,淡淡地问:“我也寡居,难道也是克夫吗?”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她。

  除了付晓慈,没有人想到施晚意竟然是寡妇,她实在看起来年轻又鲜亮。

  施晚意不管他们的吃惊,只看向许家兄妹,一字一句地说:“刺史监察百官,身为家眷,更得谨言慎行,否则无法不让人去怀疑,是否家风不正。”

  许家兄妹顿时变色。

  许郎君压着不快,谨慎地问:“不知夫人是……”

  施晚意心知肚明,今日她的话,必然会传到许家兄妹的长辈耳中。

  那又怎么样?

  “我姓施,娘家行二,先夫姓陆。”

  施晚意清凌凌的眼扫过许家人,“我女儿可不晦气,再让我听见克夫、晦气的话,我就去太后娘娘面前,告上一状。”

  赵世子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身份,“施……二表姐?”

  施晚意要告状的话,加上他这一声称呼,许家姐弟脸色皆有些苍白。

  不是认识到错,是担心给家里惹麻烦。

  陈家姐妹死死盯着施晚意,清楚地看见,她眼里完全没有她们母亲那样的死寂。

  她们一直以为寡妇都是赖活着。

  原来……不是吗?

  原来寡妇也可以坦坦荡荡、理直气壮吗?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她,不知为何,想哭。

  施晚意得罪一家,也不怕得罪另一家了,无差别攻击,转向付晓慈,直接道:“你的朋友冲动,你该规劝,但她要是屡劝不改,不管不顾是否会给你带来麻烦,便没当你是朋友。”

  陈三娘咬住嘴唇,羞愧。

  施晚意一语双关,“散了。”

  若不是因为平南侯府跟施家成了亲家,她方才都不会停下来。

  而施晚意一挥袖,抬步便走。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后,默然无语地散开。

  花墙另一侧,姜屿轻靠在墙上,笑容清浅而温柔。

  他到此后,便听到了那小姑娘敏感偏激情绪下的指责。

  施晚意没有粉饰太平,姜屿丝毫不意外。

  他们之间的相处,都带着一张“面具”,可又何尝不是真实地展现?

  这世上就是有人,一身晴朗。

  施晚意的双眼清晰地昭示,她其实是个很分明的人。

  只是……

  姜屿想到施晚意说“夫姓陆”,笑意淡了些许。

  他本打算直截了当地逮到人,面对面开诚布公。

  现下,他心里吃味,便又起了些坏心。

  姜屿抬眼看向施晚意离去的方向。

  芙蓉园的路线全在他脑中,姜屿心念一转,走进另一条小径。

  施晚意离了那几个人,想起他们说“姜屿来了”的事儿,再瞧周围美景,便没那么怡然,生怕一个不巧,撞上不该撞上的人。

  走来走去,属实不安全,还不如找个景致好的地方,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景,顺带避开姜屿。

  施晚意环顾一圈儿,最终视线定在曲池中的水榭上。

  水榭算是四面环水,但并不是完全一览无余,支撑水榭的四根巨大的粗壮柱子旁,都有两尺左右宽的花窗,窗里垂着白色轻纱幔。

  施晚意的衣服又不是格外鲜艳的颜色,坐在纱幔后,应该极容易隐藏身形。

  而要到达那座水榭,需得从曲池上的木栈道过去。

  此时周围没什么人,施晚意便打算径直走向栈道。

  然而她刚绕过一棵巨大的槐树,便倒吸一口凉气,赶忙退回到树后。

  姜屿就在前面!

  她两个婢女还迟钝地不明所以,施晚意躲在槐树后,摆手让两人别站在那儿。

  槐树再粗,也不可能躲下三个人。

  两个婢女便退后,隐藏到两丈外的假山后。

  待她们藏好,施晚意探出头,悄悄看向前方。

  嗯?

  人呢?

  刚才还在呢?

  施晚意探出更多,来回张望,寻找姜屿的踪迹。

  确实没有姜屿的身影。

  她应该没看错。

  可一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施晚意歪着身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迷惑。

  “在找我吗?”

  耳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带着笑意的清越嗓音。

  施晚意一激灵,猛地侧头,嘴唇一下子撞在身后人的脸侧,又飞快地退离。

  姜屿勾唇,“二娘好生热情。”

  施晚意心跳几乎停摆,脑子发懵,不由自主地腿软。

  她马上就要跪倒在地时,一只有有力的手臂捞起她的腰。

  姜屿还揽着她,轻轻掂了掂,才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重了些,怪不得这么软。”

  像个登徒子。

  施晚意背紧密地靠着姜屿的胸膛,咬着银牙叫破,“姜屿。”

  “是我。”

  这是她叫的第一声名字。

  姜屿喑哑,别样地勾人,“是我……”

  气息吹在施晚意后颈,那里几乎透明的细小汗毛不禁立起。

  姜屿看着那可怜的绒毛轻笑。

  身后有轻响。

  姜屿耳朵一动,侧头,冷淡的眼神瞥向身后。

  是施晚意的两个婢女。

  两个婢女一瞬间被他的眼神吓住,可还是忠心地继续靠近,“娘子……”

  施晚意听到声音,才想起还有她的婢女。

  她没那么厚脸皮,便眼神示意两人“没事”。

  这里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别人,施晚意也不想教人看见她和姜屿这样亲密,便抢先反咬一口:“姜屿,你如此蒙骗我,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松开我。”

  姜屿从容道,“二娘,你我半斤八两,你忘了吗?你告诉我你姓燕。”

  “我是女子,在外有些隐藏也是为安全,你呢?”施晚意强词夺理,“你若是个君子,为何不将真实姓名据实已告?”

  姜屿轻笑出声,“温香软玉在怀,二娘竟然还指望我是君子?”

  随即,他故作讶然,“你与我共入罗帷时,难道真的觉得我是君子?”

  谁和他共入罗帷?最怕流氓有文化,施晚意无言以对,气骂:“你不要脸。”

  野兽捕猎,总是会咬住猎物的后颈,压住它,教它再挣脱不得。

  姜屿看着她露在外的一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颈子,语气狎昵甚至有几分轻薄,“还有更不要脸的……”

  施晚意:“……”

  人不要脸,堪称无敌。

  施晚意有所顾忌,受不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只能暂且服软,“别在这儿,去别处说话。”

  姜屿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纵容地答应:“好。”

  但他没有放开施晚意,直接抱着她走出槐树后。

  刚才好歹还有棵槐树挡着,现在但凡有个人,都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施晚意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等到姜屿踏上木栈桥,施晚意一滞。

  好嘛,她竟然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

  他们两人进入水榭后,几个护卫方才从几个方向汇向木栈桥入口,两个护卫暂且带离施晚意的婢女,其他护卫便守在附近,以防万一。

  水榭里,入口处一左一右的两根柱子旁,皆摆着两盆小型盆景。

  现如今,右侧的盆景在靠椅上,施晚意坐在本来放盆景的方几上,与姜屿面对面,四目相对。

  姜屿好整以暇,“二娘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施晚意膝盖在他腰侧,十分没有安全感,又向后蹭了蹭,背紧贴着柱子,依旧没能拉开距离。

  她恨不得变成一张纸片,糊在上头。

  可惜,不可能。

  施晚意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说半斤八两,也有道理,我们就算扯平了,日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姜屿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打断,想听她这红唇里能说出多没有心的话来。

  施晚意教他这么看着,像是被看透了似的,越来越虚,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姜屿盯着那一抹朱色,视线蓦地灼热,清越的声音低沉下来,“说完了?”

  “我……”

  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姜屿便压下去。

  施晚意推他。

  姜屿便抓住她的手,按压在她身侧。

  施晚意挣扎,姜屿也逗弄似的由着她。

  两人的手纠缠追逐,鼓弄得纱幔一起一伏,不断颤动。

  忽地,施晚意的手停住,眼睛也瞪圆。

  岸上,由远及近地响起一群少女无忧无忧的、银铃般的谈笑声。

  越来越近……

  几乎就在她身后。

  “水榭里有人吗?”

  “看不清楚,应该没有吧?”

  “我们要不要上去坐坐?”

  ……

  外面那几个单纯的小娘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绝对无法想象,水榭里两个成年男女做着多不纯洁的事儿。

  施晚意不知道姜屿命人在周围把风,不会真的让人上来打扰。

  一面是小娘子们无知无觉地说话声,一面是贪求无厌的含糊不清,两种声音绞结,清晰地入耳。

  隐秘的,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太刺激了……

  刺激得人都快麻了。

  明明只是亲亲,可施晚意只要一想到她们会进来,会发现两人的事,便脚趾蜷缩。

  想要合紧膝盖,没能成功。

  脑袋里一片浆糊。

  实在受|不住,施晚意两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结实的手臂,声带哭腔,压抑地骂:“你怎么这么疯!”

  “这便疯了?”姜屿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眼中的光热烈而慑人,“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了吗?”

  他绝对舍不得她伤心难过地哭,可此时此刻,姜屿只想要欺负得更狠。

  似乎只有这样,施晚意这个没良心的,才会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情。

  姜屿甚至碾磨着她的唇,诱道:“卿卿,叫出来……”

  卿个鬼!施晚意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得了丝空隙,软软地斥道:“做梦。”

  姜屿咬了咬她的唇,轻笑声溢出喉咙,“就知道你怂。”

  施晚意受不得激,眸中蒙着一层水色,瞪姜屿。

  岸上,那几个小娘子达成了共识,要到水榭上来。

  护卫要出来制止,姜屿却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理会。

  而施晚意一无所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姜屿稍稍离开她,看她紧张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又碰了碰她的唇,商量道:“我打发了她们,二娘答应我,稍后不能动,可好?”

  施晚意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轻呼吸,狠狠瞪姜屿一眼,“快去!”

  “那便是答应了。”姜屿又退后一步,便要踏出纱幔。

  “等等。”

  姜屿挑眉。

  施晚意闭了闭眼,小声提醒:“口脂。”

  姜屿拇指沿着唇角擦过,一笑,猛地靠近她,几乎气声道:“二娘要是动,我就将你拉出来,昭告我们的关系。”

  施晚意心一紧,可他说完就踏出去,她只得尽力拢起裙摆,缩起身体,免得教人看出来。

  而那几个小娘子没想到水榭中有人,还是个朱唇似血,俊的几近妖冶的男人,一时间全都呆在栈道上。

  “你、你……”

  没有一个小娘子能说出完整的话,全都害羞地结结巴巴。

  “劳烦止步。”

  姜屿疏离地开口。

  施晚意却是一抖。

  只因为纱幔后,姜屿冰凉的手指触上了她的小指。

  偏偏有他那句话,施晚意根本不敢动。

  姜屿没有立即对那几个小娘子说下一句话,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以作提醒,而后食指沿着她的小指外侧,缓慢地向上滑。

  初夏的天儿,冰凉的小蛇一样的滑腻触感。

  施晚意吞咽口水。

  食指滑过小指指节,又沿着手掌外侧,继续向上滑动。

  指尖到哪儿,便带到哪儿一片酥麻。

  直到施晚意的小指戳进他的手心,拇指和中指上下轻轻掐住指根,勾缠、摩挲……

  慢慢地,细嫩的手指全都包裹在他的手心。

  “在下与友人约好,在此等候,不便让出此地给几位,还请见谅。”

  冷淡有礼地说着话,姜屿的拇指指腹轻柔地抚过手背与手指相连处的骨节。

  施晚意眼睁睁看着他装模作样,抽了抽嘴角,没注意控制手指,在姜屿的手心划过。

  他好像在做什么刺激的事儿,喉结迅速上下滚动了一下。

  施晚意:“……”

  这人撕开了两人之间蒙的那层纸,仿佛彻底打开了某个大门,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从没有过的风……骚。

  她竟然用这种词形容一个男人……

  施晚意呆了一瞬后,暗骂一句:妖孽。

  然后便破罐子破摔,空着的手攥着裙摆,眼睛一闭,木头一样,随他便。

  栈道上,几个小娘子面皮薄,立即便要退出去。

  但她们走出栈道后,又忍不住回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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