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04章：
杀，还是不杀。
苏怀霁抬起眼眸，看那不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将半个皇都的天映得血红。他大仇已报，但，还没有结束。
袖中的烈焰铜牌提醒着他，这件事的背后还有魔宗在作祟。
桑心妤和她的情郎因为贪欲而成为魔宗的棋子，那么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系统呢？玉鱼佩上，是非常复杂的上古禁制，竟连他也解不开。
他放弃了心底一瞬间涌现的残虐念头，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
岑昕昕和宿主同步醒来。
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灵体在经过休息后，感觉挺不错。岑昕昕从灰蒙蒙的办公室里飘了出来，身躯穿破废墟，向往张望。
晨光熹微，天已大亮。
废墟上沾满污血，黑红色的，明明昨夜还没有。巡逻的将士忽然换了一批人，他们的铠甲式样和昨晚明显不同。
岑昕昕有些迷惑，她觉得周围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当然，打工人岑昕昕还没忘记宿主的心愿，钻回去警告他：“宿主，外面有点不对劲，你暂时不要出去！”
说完后她反应过来，这狗宿主从来没听过她的，这话原本应该反着说。
岑昕昕正自懊恼，狭小昏暗的废墟洞里，苏怀霁平躺在地面上，淡淡出声：“好。”
他忽然乖巧，岑昕昕不由得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怪了怪了，今天就连狗宿主都听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岑昕昕又飘了出去，继续观察着周围。
昨夜那座华丽宏伟的含元殿，今日远远望去，竟成了一片废墟。
它，被烧毁了。
焦黑的木头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角落里还冒着黑烟，岑昕昕有点呆滞。昨夜，给宿主戴了绿帽子的邻国公主和情人，不是在里面举办宴会，尽情享乐吗？
他们烧毁了这座宫殿？不，这不可能。
岑昕昕懵逼地看着四方，‘晋’字大旗被重新打了起来，而倒在地上的尸首，都穿着邻国的皮甲制服。她顺着这斑斑血迹望了过去，昨夜，这里分明发生了一场激战。
是宫变。
就在岑昕昕不敢确定的时候，恰好有俩官员途径废墟，窃窃讨论了昨夜的事情。听他们说，昨夜天降圣火，活活烧死了桑心妤和她的情人，剿杀了所有的妖兽，并且释放了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皇族众人。
岑昕昕：……
她先是由衷地感到喜悦，太好了，宿主不用去送死啦！
随后，岑昕昕陷入了新的烦恼：宿主可是大晋最正统的继承人，万一他想留下来登基怎么破？
岑昕昕的脑海里闪过十几部宫斗片，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辅佐苏怀霁称帝。于是，她赶紧溜了回去。
光线昏暗的废墟洞里，岑昕昕在苦口婆心地劝苏怀霁修仙。
“宿主，修仙可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她语重心长道：“虽然你家的皇位是祖传的，但是人生苦短，寿命有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苏怀霁：“哦。”
“当皇帝有什么好？忙了一辈子，说不定孩子还得喊你四大爷。情情爱爱，都是浮云。”
苏怀霁：“……”
“宿主啊，放下皇位，立地成仙！”
岑昕昕卖力讲了很久，她隐约听到一声嗤笑，但等她侧耳聆听时，又没了。
苏怀霁躺在废墟洞里，只有一道光透过缝隙，落到他的下颌上，他的唇角嘲讽地勾起。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冷，不过这句话，已经是岑昕昕从他口里听到最长的一句了。岑昕昕来了精神，软绵绵道：“朝西走，去找你的大师伯，去修仙。”
“不想去。”
岑昕昕急了，搬出一尊大佛：“这可是你师父的遗愿呀！”
他冷淡道：“我未必要遵守。”
岑昕昕：“……”
她一时无言，宿主他不是龙傲天，是拽傲天。
岑昕昕又想了想。
她含蓄道：“宿主，你武功天下无敌，在人间难逢对手。去修仙吧！你可以和无数妖兽对打。”
然后……他就会被妖兽撕伤，浑身都是伤口，可以尽情享受流血的变态般快乐。
岑昕昕边想边偷着乐。
然而苏怀霁并没有体会到她的话中之意，冷笑一声后，又不搭理她了。
……
苏怀霁在废墟洞里又睡了一整天，等到天黑了之后，他终于肯屈尊出门了，活像一只昼伏夜出的蚊子。
岑昕昕思考了一天的对策，她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宿主的缺点，再逐个击破。
宿主现在肯定是念叨着他的皇位，他的后宫，才不肯踏上仙途。岑昕昕从书里粗略地了解过他这个人，他是非常、以及极其的好色。
在管理员给她的那小半本书里，宿主有一个白月光师妹，两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师姐，三个觊觎他美色的妖女，以及无数迷妹……
对于这些女修，他不仅照单全收，还有一个特别猥琐的毛病。只要是有异性瞧他一眼，他都会浮想联翩，脑补一些不堪的情节。
看得岑昕昕直皱眉，于是飞快地翻书，一目十行的过。
如果有一天，管理员让她给宿主拉皮条，她可做不到。
但愿管理员不会给她指派这种变态的任务吧。
岑昕昕想着就忘了观察宿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宿主已经离开皇宫了。他仍然走的是密道，孑然一身出现在了坊里。
皇城早已宵禁，唯有坊间的小食肆还亮着灯。苏怀霁径直走了进去，落座。
他要了馄饨和阳春面。
岑昕昕不想再看他的吃播，哀怨的坐到了外面。她觉得，当宿主在满足他生理需求的时候，她应该保持待机。
只是小食肆的对话，还会飘入她的耳中。
苏怀霁放下竹筷，道：“老人家，这几日动乱，可有滋扰到你们了？”
食肆的老板道：“还好，还好！前几日出事那日，我们坊主得了消息，就把坊的大门紧闭，家家户户都躲了起来。后来听说妖物作乱，更是不敢出来。这不，今早隔壁的二狗来通知我们，才知道都结束了哩。”
“其它坊如何呢？”
大晋的皇都奉行坊市制度，共有六十六坊。老板也说不清，便叫来了隔壁二狗，大概讲了一遍。
妖物占领皇城后，主要屠杀皇亲贵戚，掠夺财宝，短短三五日的功夫，还来不及滋扰百姓。因此，民间受害较少。
苏怀霁点了点头，隔壁二狗感叹道：“陛下多好的人啊，真是可惜了，还有咱们的太子殿下，更惨了，听说他被那个奸夫当场捅死……”
老板闻言落泪，唏嘘不已。岑昕昕扭过头去，看到苏怀霁坐在橘色的烛光下，一张脸半暗半明。
她想，你们的太子殿下在这呢，注意一下言辞。
坊间的普通百姓并不认识苏怀霁，又叨叨说了一会话，听起来颇是认可苏怀霁和他的父皇。一刻钟后，他起身离开了。
他没钱，随手摘了手中的扳指给了老板，老板推辞不肯收，最后还是收下了，转身给了他一包铜钱。
苏怀霁随手拎起一串，放入袖中。
他走出小食肆，岑昕昕飘在他的身后。街道上大半的店家都打烊了，途径一家小店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一股极其好闻、且诱人的味道……
这是岑昕昕挂掉以后，第一次有了嗅觉！
她狠狠吸了一大口，正巧此时，宿主也停下脚步。透过木板的缝隙，岑昕昕发现香味的来源是一家香烛店，里面堆满了金银箔纸，还有蜡烛。
岑昕昕的脸穿过香烛店的木板，因为苏怀霁离得远，她没法再靠近了。饶是如此，她的眼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这香味，好似从前的烧鸡、蛋糕，烤羊腿！
可是，她没钱。
宿主往前走，岑昕昕被迫飘离，尽管她的心还没有离开香烛店。她昏沉沉的飘着，完全忘了自己是个高贵的系统。
苏怀霁再次停下脚步。
在他余光可见的范围里，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垂着脑袋，长发落在额前，分不清她是个饿死鬼，还是吊死鬼。这一路上她都极其安静，除了在香烛店前失态。
他险些忘了，这种小鬼，抗拒不了纸烛的气味。
苏怀霁的唇角朝上勾了勾，他会叠一种元宝，焚烧后能够迷惑小鬼的神智，甚至驱使它们。如果能将她反向利用，倒也不错。
他掉头往后走，敲了敲香烛店的木板。
岑昕昕猛然惊醒，她一边贪婪的闻着香味，一边诧异地看着宿主。
宿主买纸钱做什么？
哦对，他需要祭拜他的父母，头七快到了。
岑昕昕内心夹杂着无尽的羡慕，开始渴望另一个世界的亲友能给自己过一下头七。当苏怀霁抱着满满一怀的纸钱、香烛往外走的时候，她赶紧粘了上去。
虽然吃不到，但是闻闻……也行吧？
终于到了城外。
月上梢头，丛林里静悄悄的，苏怀霁将香烛插在地上，朝着皇城的方向，遥遥祭拜他的父母。
他换了一身麻衣，跪在香烛前，拜了几拜，取纸钱焚下。
香烛散出甜腻的味道，比刚出炉的蛋黄酥还诱人。岑昕昕远远站着，拼命按捺自己的冲动。
焚烧过的纸钱变成了点点愿力，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她这才明白，原来纸钱并不会变成元宝，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在阴间通行。
苏怀霁的父母没有出现，却有野鬼被香味引来，在阴暗处盯着。
它们顾忌苏怀霁的一身阳刚之气，不敢靠近。谁料苏怀霁烧完纸钱后，就席地而卧，继续睡觉了。
岑昕昕忍不住上前：“喂？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睡？”
宿主闭眼不语。
野鬼从阴暗处飘了出来，开始贪婪的吞噬愿力和香烛。岑昕昕回过头，她下意识道：“放手！”
它们吞吃着香烛，对着岑昕昕笑嘻嘻道：“咋啦，怪我们抢你的吃食了？”
岑昕昕道：“这是他祭拜父母的，不是给你们的，你们不要动！”
她一边说，一边还咬着下唇，因为真的很香。
岑昕昕虽然很饿，但是她是有原则的，决不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吓唬它们：“我要把他喊醒，他可是会捉鬼的哦。”
“所以你被捉了驱使。”
“……”
正当此时，苏怀霁翻了个身，别在他腰上的朴刀射出一道光，瞬间将最靠近的几个野鬼斩成两截。
野鬼已经死了，但是艰难聚起的魂魄就此被打散，也是鬼气大伤。
剩下的野鬼愣了愣，叫了声，忽然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逃走。岑昕昕也呆住了，她小心地确认了一下，宿主还在睡觉。
这不就是一把最普通的朴刀吗？还是苏怀霁跟死士大战的时候，捡他们的。
岑昕昕真是看不出头绪，她又不争气的被香烛吸引去了注意力。
“真的好香啊……”岑昕昕喃喃自语，她忍不住了，一点点朝香烛靠近。
另一侧，苏怀霁倏忽睁开了眼。
他那浓似化不开的墨的眼里多了一道光，苏怀霁翻身坐起，转回了头。谁料，香烛前空无一人。
她呢？
腰间的玉鱼佩闪着微光，苏怀霁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怂的溜回去休息了。
……
办公室里，岑昕昕总算躲开了美食的诱惑。
她烦恼的坐在电脑前，开始化食欲为悲愤，再化悲愤为动力，找管理员吐槽。
岑昕昕：“管理员，宿主压根不听我的！别人家的系统，要么能电击宿主，要么能给宿主好处，我呢？”
【管理员】你还想电击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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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心妤和她的情郎因为贪欲而成为魔宗的棋子，那么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系统呢？玉鱼佩上，是非常复杂的上古禁制，竟连他也解不开。
他放弃了心底一瞬间涌现的残虐念头，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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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昕昕和宿主同步醒来。
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灵体在经过休息后，感觉挺不错。岑昕昕从灰蒙蒙的办公室里飘了出来，身躯穿破废墟，向往张望。
晨光熹微，天已大亮。
废墟上沾满污血，黑红色的，明明昨夜还没有。巡逻的将士忽然换了一批人，他们的铠甲式样和昨晚明显不同。
岑昕昕有些迷惑，她觉得周围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当然，打工人岑昕昕还没忘记宿主的心愿，钻回去警告他：“宿主，外面有点不对劲，你暂时不要出去！”
说完后她反应过来，这狗宿主从来没听过她的，这话原本应该反着说。
岑昕昕正自懊恼，狭小昏暗的废墟洞里，苏怀霁平躺在地面上，淡淡出声：“好。”
他忽然乖巧，岑昕昕不由得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怪了怪了，今天就连狗宿主都听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岑昕昕又飘了出去，继续观察着周围。
昨夜那座华丽宏伟的含元殿，今日远远望去，竟成了一片废墟。
它，被烧毁了。
焦黑的木头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角落里还冒着黑烟，岑昕昕有点呆滞。昨夜，给宿主戴了绿帽子的邻国公主和情人，不是在里面举办宴会，尽情享乐吗？
他们烧毁了这座宫殿？不，这不可能。
岑昕昕懵逼地看着四方，‘晋’字大旗被重新打了起来，而倒在地上的尸首，都穿着邻国的皮甲制服。她顺着这斑斑血迹望了过去，昨夜，这里分明发生了一场激战。
是宫变。
就在岑昕昕不敢确定的时候，恰好有俩官员途径废墟，窃窃讨论了昨夜的事情。听他们说，昨夜天降圣火，活活烧死了桑心妤和她的情人，剿杀了所有的妖兽，并且释放了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皇族众人。
岑昕昕：……
她先是由衷地感到喜悦，太好了，宿主不用去送死啦！
随后，岑昕昕陷入了新的烦恼：宿主可是大晋最正统的继承人，万一他想留下来登基怎么破？
岑昕昕的脑海里闪过十几部宫斗片，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辅佐苏怀霁称帝。于是，她赶紧溜了回去。
光线昏暗的废墟洞里，岑昕昕在苦口婆心地劝苏怀霁修仙。
“宿主，修仙可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她语重心长道：“虽然你家的皇位是祖传的，但是人生苦短，寿命有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苏怀霁：“哦。”
“当皇帝有什么好？忙了一辈子，说不定孩子还得喊你四大爷。情情爱爱，都是浮云。”
苏怀霁：“……”
“宿主啊，放下皇位，立地成仙！”
岑昕昕卖力讲了很久，她隐约听到一声嗤笑，但等她侧耳聆听时，又没了。
苏怀霁躺在废墟洞里，只有一道光透过缝隙，落到他的下颌上，他的唇角嘲讽地勾起。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冷，不过这句话，已经是岑昕昕从他口里听到最长的一句了。岑昕昕来了精神，软绵绵道：“朝西走，去找你的大师伯，去修仙。”
“不想去。”
岑昕昕急了，搬出一尊大佛：“这可是你师父的遗愿呀！”
他冷淡道：“我未必要遵守。”
岑昕昕：“……”
她一时无言，宿主他不是龙傲天，是拽傲天。
岑昕昕又想了想。
她含蓄道：“宿主，你武功天下无敌，在人间难逢对手。去修仙吧！你可以和无数妖兽对打。”
然后……他就会被妖兽撕伤，浑身都是伤口，可以尽情享受流血的变态般快乐。
岑昕昕边想边偷着乐。
然而苏怀霁并没有体会到她的话中之意，冷笑一声后，又不搭理她了。
……
苏怀霁在废墟洞里又睡了一整天，等到天黑了之后，他终于肯屈尊出门了，活像一只昼伏夜出的蚊子。
岑昕昕思考了一天的对策，她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宿主的缺点，再逐个击破。
宿主现在肯定是念叨着他的皇位，他的后宫，才不肯踏上仙途。岑昕昕从书里粗略地了解过他这个人，他是非常、以及极其的好色。
在管理员给她的那小半本书里，宿主有一个白月光师妹，两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师姐，三个觊觎他美色的妖女，以及无数迷妹……
对于这些女修，他不仅照单全收，还有一个特别猥琐的毛病。只要是有异性瞧他一眼，他都会浮想联翩，脑补一些不堪的情节。
看得岑昕昕直皱眉，于是飞快地翻书，一目十行的过。
如果有一天，管理员让她给宿主拉皮条，她可做不到。
但愿管理员不会给她指派这种变态的任务吧。
岑昕昕想着就忘了观察宿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宿主已经离开皇宫了。他仍然走的是密道，孑然一身出现在了坊里。
皇城早已宵禁，唯有坊间的小食肆还亮着灯。苏怀霁径直走了进去，落座。
他要了馄饨和阳春面。
岑昕昕不想再看他的吃播，哀怨的坐到了外面。她觉得，当宿主在满足他生理需求的时候，她应该保持待机。
只是小食肆的对话，还会飘入她的耳中。
苏怀霁放下竹筷，道：“老人家，这几日动乱，可有滋扰到你们了？”
食肆的老板道：“还好，还好！前几日出事那日，我们坊主得了消息，就把坊的大门紧闭，家家户户都躲了起来。后来听说妖物作乱，更是不敢出来。这不，今早隔壁的二狗来通知我们，才知道都结束了哩。”
“其它坊如何呢？”
大晋的皇都奉行坊市制度，共有六十六坊。老板也说不清，便叫来了隔壁二狗，大概讲了一遍。
妖物占领皇城后，主要屠杀皇亲贵戚，掠夺财宝，短短三五日的功夫，还来不及滋扰百姓。因此，民间受害较少。
苏怀霁点了点头，隔壁二狗感叹道：“陛下多好的人啊，真是可惜了，还有咱们的太子殿下，更惨了，听说他被那个奸夫当场捅死……”
老板闻言落泪，唏嘘不已。岑昕昕扭过头去，看到苏怀霁坐在橘色的烛光下，一张脸半暗半明。
她想，你们的太子殿下在这呢，注意一下言辞。
坊间的普通百姓并不认识苏怀霁，又叨叨说了一会话，听起来颇是认可苏怀霁和他的父皇。一刻钟后，他起身离开了。
他没钱，随手摘了手中的扳指给了老板，老板推辞不肯收，最后还是收下了，转身给了他一包铜钱。
苏怀霁随手拎起一串，放入袖中。
他走出小食肆，岑昕昕飘在他的身后。街道上大半的店家都打烊了，途径一家小店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一股极其好闻、且诱人的味道……
这是岑昕昕挂掉以后，第一次有了嗅觉！
她狠狠吸了一大口，正巧此时，宿主也停下脚步。透过木板的缝隙，岑昕昕发现香味的来源是一家香烛店，里面堆满了金银箔纸，还有蜡烛。
岑昕昕的脸穿过香烛店的木板，因为苏怀霁离得远，她没法再靠近了。饶是如此，她的眼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这香味，好似从前的烧鸡、蛋糕，烤羊腿！
可是，她没钱。
宿主往前走，岑昕昕被迫飘离，尽管她的心还没有离开香烛店。她昏沉沉的飘着，完全忘了自己是个高贵的系统。
苏怀霁再次停下脚步。
在他余光可见的范围里，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垂着脑袋，长发落在额前，分不清她是个饿死鬼，还是吊死鬼。这一路上她都极其安静，除了在香烛店前失态。
他险些忘了，这种小鬼，抗拒不了纸烛的气味。
苏怀霁的唇角朝上勾了勾，他会叠一种元宝，焚烧后能够迷惑小鬼的神智，甚至驱使它们。如果能将她反向利用，倒也不错。
他掉头往后走，敲了敲香烛店的木板。
岑昕昕猛然惊醒，她一边贪婪的闻着香味，一边诧异地看着宿主。
宿主买纸钱做什么？
哦对，他需要祭拜他的父母，头七快到了。
岑昕昕内心夹杂着无尽的羡慕，开始渴望另一个世界的亲友能给自己过一下头七。当苏怀霁抱着满满一怀的纸钱、香烛往外走的时候，她赶紧粘了上去。
虽然吃不到，但是闻闻……也行吧？
终于到了城外。
月上梢头，丛林里静悄悄的，苏怀霁将香烛插在地上，朝着皇城的方向，遥遥祭拜他的父母。
他换了一身麻衣，跪在香烛前，拜了几拜，取纸钱焚下。
香烛散出甜腻的味道，比刚出炉的蛋黄酥还诱人。岑昕昕远远站着，拼命按捺自己的冲动。
焚烧过的纸钱变成了点点愿力，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她这才明白，原来纸钱并不会变成元宝，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在阴间通行。
苏怀霁的父母没有出现，却有野鬼被香味引来，在阴暗处盯着。
它们顾忌苏怀霁的一身阳刚之气，不敢靠近。谁料苏怀霁烧完纸钱后，就席地而卧，继续睡觉了。
岑昕昕忍不住上前：“喂？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睡？”
宿主闭眼不语。
野鬼从阴暗处飘了出来，开始贪婪的吞噬愿力和香烛。岑昕昕回过头，她下意识道：“放手！”
它们吞吃着香烛，对着岑昕昕笑嘻嘻道：“咋啦，怪我们抢你的吃食了？”
岑昕昕道：“这是他祭拜父母的，不是给你们的，你们不要动！”
她一边说，一边还咬着下唇，因为真的很香。
岑昕昕虽然很饿，但是她是有原则的，决不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吓唬它们：“我要把他喊醒，他可是会捉鬼的哦。”
“所以你被捉了驱使。”
“……”
正当此时，苏怀霁翻了个身，别在他腰上的朴刀射出一道光，瞬间将最靠近的几个野鬼斩成两截。
野鬼已经死了，但是艰难聚起的魂魄就此被打散，也是鬼气大伤。
剩下的野鬼愣了愣，叫了声，忽然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逃走。岑昕昕也呆住了，她小心地确认了一下，宿主还在睡觉。
这不就是一把最普通的朴刀吗？还是苏怀霁跟死士大战的时候，捡他们的。
岑昕昕真是看不出头绪，她又不争气的被香烛吸引去了注意力。
“真的好香啊……”岑昕昕喃喃自语，她忍不住了，一点点朝香烛靠近。
另一侧，苏怀霁倏忽睁开了眼。
他那浓似化不开的墨的眼里多了一道光，苏怀霁翻身坐起，转回了头。谁料，香烛前空无一人。
她呢？
腰间的玉鱼佩闪着微光，苏怀霁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怂的溜回去休息了。
……
办公室里，岑昕昕总算躲开了美食的诱惑。
她烦恼的坐在电脑前，开始化食欲为悲愤，再化悲愤为动力，找管理员吐槽。
岑昕昕：“管理员，宿主压根不听我的！别人家的系统，要么能电击宿主，要么能给宿主好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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