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河灯_圣母徒弟一朝变成了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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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河灯

  转眼又至仲夏,茗雪居中的那棵老樱桃树并未受到那时妖气邪念的侵蚀,反倒刚至季节便结满了果。

  这倒是在方暮舟的预料之外。

  但夏季刚至时,连日的瓢泼大雨不断,方暮舟自觉自己已是十分注意,却仍未逃过这连日的阴雨。

  头痛日日缠身,纵使方暮舟再听话的喝药诊治,却都未见效多少。

  一日朝时,天尚未及全亮,方暮舟本就头痛得难以入睡,加之此时外面又有不住的雨声,当真是将他那仅剩的一点困意都带走了。

  方暮舟起身,披了件氅衣方才推门外出。

  立于檐下,方暮舟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在雨中飘零不断的朱红樱桃。

  他不愿去摘,却也不愿思索缘由为何。

  于是,那无辜的果子渐渐熟透,无人光顾未出大半月便已有些熟过了,于是可能一阵挟着燥热的轻风、也可能什么都不需要,便能将它带离枝桠、坠落在地。

  原本还有些留在树上,但这连日不绝的大雨却连这些都不肯放过,将樱桃和翠叶打的零落不堪。

  直到最后,那樱桃树都未等来采摘之人。

  方暮舟越看、眉心便皱的越深,最后实在见不得这樱桃树被欺负,竟即刻施法撑起一道结界遮挡在其上。

  或是因着头痛欲裂的感觉,方暮舟觉得自己不清醒,否则也绝不会做出这般矫情的事情。

  结界结成,樱桃树委委屈屈地摇晃几下,便终于停息。

  方暮舟定睛查看。

  就算隔着雨幕,翠绿之间的点点殷红依旧十分显眼。

  方暮舟看着,神色便缓和了不少,甚至添了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却是连方暮舟自己都没有发现。

  但之后数天,至雨完全停歇,这结界才被撤去。

  ……

  狂风暴雨又下了几日方才停歇,方暮舟的头痛之症也总算缓和了不少。

  但这雨来势实在凶猛异常,许多村庄因此受损,甚至死伤了许多人,紧接着楚郢山便接到了许多委托。

  就连萧清澜也已被派去处理一处受损的村镇。

  但这日却又有弟子来报。

  距离楚郢山稍远的昴木镇外有一条不小的河道,因这毫无预兆的大雨致使水位猛增,不仅压垮了镇中大半房屋,许多人也因此丧命。

  陆听白听着弟子言语神色便愈发的凝重,这天灾人祸对于身无灵力修为的人而言,当真是足以致命的可怖存在。

  “宗主。”

  陆听白的思绪被这一声轻唤唤回,他转身后,一个霜白的身影便闯入视线中。

  来人正是方暮舟。

  “玄设,你怎么来了?”陆听白强行挤出轻松笑意雨方暮舟交谈,像是不愿让他看出什么。

  方暮舟行至陆听白身前,不顾他这意义明显的隐瞒,即刻躬身行礼,“宗主不必为难,玄设愿领命前去。”

  陆听白急忙将他扶起,无奈地叹气道:“玄设原来都听见了啊?”

  方暮舟缓缓点头。

  “不过,你素来畏寒,如今更是……”陆听白稍显急切的语气却猛地一顿,因为他自知自己虽这般演说,实则根本无法改变方暮舟的意愿,“你让我如何安心。”

  “宗主无需担心就是了。”方暮舟淡淡言说道。

  他只是隐疾缠身而并非重病不愈,他的修为尚在,何时连这些事都做不成了?

  陆听白垂眸轻叹了一口气,也是,面前这人就算那日伤病加身俨然一副将死之态,不也是挺过来了吗?

  他还是那个修为高深、修真界险有人敌的玄设仙尊。

  “好,”想到此,陆听白猛然抬起了头,神色释然一般,“玄设这便下山吧,随后我自会遣人前去相助,自己多多小心。”

  “……嗯。”方暮舟甫一点头,即刻便转身御剑离去。

  霜白的身影急速行于雨后晴空之中,宛若一只凌空飞鸟,很快便消失在远方云端、不见了踪影。

  ……

  宋煊一路跟着方暮舟,一同前往那不知是何情形的昴木镇。

  宋煊从未质疑过方暮舟的能力,只是此行必将下水,方暮舟又是那种一忙起来便什么都顾不得的性子。

  常人在这冰冷河水中泡一天都会生病的,更不要说方暮舟这种每逢下雨降温都会头痛难忍的体质。

  这,怕是要坏事啊!

  方暮舟行的飞快,神色始终未得舒展,两个多时辰后方才赶到昴木镇。

  远远便能听到那处喧闹不止的声音,痛苦、惨叫、厉声疾呼尽皆参杂在其中,宋煊不由得打了个颤。

  离近后,那场景才当真可怖。

  积水最深处已经能淹没过一个成年男人,湍急水流无情至极,仿佛步步皆是深渊。

  而宋煊视线所及之处满目疮痍,房屋几乎尽皆损毁、倒塌,尚且生还者或坐在房顶、或坐在树上,但除去那尚且未知世事的稚子幼童,所有人都或失声痛哭、或掩面低吟着。

  这时,人群中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嘶声叫喊,伴随的还有一襁褓幼子的尖利哭喊。

  宋煊尚未及回神,方暮舟便猛然俯冲直下。

  那女子的叫喊声与周围人的声音几乎瞬间凝滞,随后便是一阵惊呼,宋煊这才慌忙去寻方暮舟的身影。

  “多谢,多谢仙尊,”女子怀中抱着浑身已然湿透的幼子,一边轻拍安抚,一边不住的抽泣着向方暮舟道谢,未成句的话语与无法压抑的急促喘息,都在显示这女子适才受到了何等惊吓。

  方暮舟没有多言,只强抑着凝重心绪尽力使面色看起来温和一些,随后便将自己身披的氅衣拉下,将那女子与怀中的稚子拢在其中。

  那女子虽为乡野粗人,却也知晓礼仪,即刻便要拒绝,“仙尊,这,这怎可?”

  “这样,舒服一些,”方暮舟语气温温的,令闻者皆无端安心。

  那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方暮舟却已飞身离开,不消片刻便已将水中尚存的生者皆救了上来,先安置在了破损房屋之上。

  宋煊苦于无法施以援手,便只好站在一侧破损的房屋之上看着。

  方暮舟就是方暮舟,无论面前情景多么凶险,无论先前自己心绪如何,一瞬便能从无用情绪中脱离,即刻投入事务之中。

  但只这一小会儿,水便顺沿着衣摆向上,已然浸至膝上。

  方暮舟未给自己设下结界,却给湿透了的老人、幼子或是先前在水中泡了太久的人设下了阵法,可以消去许多寒意。

  宋煊无奈叹息,他就不该对他师尊抱有什么期待的。

  但还好,陆听白派遣的楚郢弟子于半个时辰后也尽皆到达,在方暮舟的分派下,一些弟子引水,一些弟子通沟,方暮舟则亲点几人一同搜寻尚存气息的人,一切皆井然有序的进行。

  只是这昴木镇距离楚郢山的管辖地都太远,弟子人手又不足,夜色渐沉,也只能先于这里歇息。

  幸得仲夏的夜间也燥热无比,白日众人的衣衫已然干透,夜间至少不会被冻着。

  方暮舟却仍为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撑起了御体的结界。

  夏日的白昼总是来得很快,天边已然透出一丝刺眼日光时,镇中百姓便皆先后醒来。

  地面上已然没有了积水,那些被急流淹没的、或是为倒塌的房屋所掩埋的的人尽皆安静躺在地上。

  周围树上的蝉、虫依旧欣喜鸣叫着,前几日的一切遭遇皆已平息,众人这才缓缓来到地面。

  得了方暮舟的指示,郑卿闻上前几步面向狼狈不堪的镇中百姓,神色微敛、凛正言道:“逝者已往,今早安息的好,还望众人不要太过伤心,免得伤了身子。”

  郑卿闻还在说着什么,方暮舟却已不想再听,拜了逝者后便自行离去。

  昨日泡了一整晚的水,方暮舟直觉身上阵阵寒意流窜,不住自嘲冷笑。

  他何时这般弱不经风了?

  此行回去,方暮舟没有御剑,反倒缓步走着,仿佛毫无目的地的游历者一般。

  仲夏的烈日燥热无比地席卷着大地,刺的方暮舟只能眯着眼睛前行。

  行径一处清澈小溪,方暮舟顿住了脚步,脱了鞋袜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被泡肿了,自己不曾注意执意步行,右脚脚掌便磨破了一个口子,布袜之上也沾染了些淡红血迹。

  方暮舟在这里静坐了许久,直到暮色将至,方才依依不舍地穿好了鞋袜再次启程。

  方暮舟不再继续由着自己胡来,便御剑前行,只是他并非是要直接回去的。

  因由路过桃李镇时,俯视见得桃李镇中燃着花灯,不知为何便想多留一会儿。

  桃李镇因由地势较高,连日的暴雨也没有为其带来什么伤害,镇中反倒处处祥和、欢声笑语的。

  “公子,要不要每个河灯呢?”一娇俏的女声唤这方暮舟,方暮舟却像失了神一般,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在喊自己。

  那女子便伸出白净的手臂拦在了方暮舟身前,“公子怎地不理人?若是银两不够也不用这般无情吧。”

  方暮舟猛然回神,像是不大欢喜这女子的行为,目光未及反应便已抛出,其中淡然的波光将那女子吓得仿佛火燎一般即刻便收回了手。

  谁料,不消片刻,那女子便突然听得这位好似谪仙的公子突然开了口。

  “那便来一个吧。”

  女子也意识到方暮舟并非恶意,瞬间收整情绪,切换回了适才那副热情至极的模样,“那公子是要写给谁?亲人?妻子?”

  女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河灯向来是作为寄给逝者的嘱愿,这公子看着年纪轻轻,可能只是恰巧未携爱人外出,自己这不是在咒人家吗?

  “抱歉啊,公子……我……”

  “爱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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